.隔天早飯的格蘭芬多長桌上，西昂終於收到了維爾亞的回信。

信上寫道，維爾亞打算去美國拜訪西昂的外祖父母，因為路程遙遠，已經提前出發，並囑咐西昂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個聖誕過的開心點。

西昂收起信紙，餵了送信的貓頭鷹幾口果漿，擡起頭不經意間發現斯萊特林的位置換到了他們前方的長桌。

長桌開頭處坐著德拉科，隔得比較遠，西昂只能看到他在桌上撐著頭，黑色長袍的帽子落在腦後。

撐著頭的那只手上一只戒指套在無名指上，更顯手指的修長。

看著他站起身，和其他人離開斯萊特林長桌時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，西昂忙低下頭，端起沒有意識到已經空了的酒杯，假裝自己在喝剛剛的甜酒。

在聖誕節前的一個星期，四年級學生明明有教授們布置的一大堆家庭作業，格蘭芬多塔樓裏的人卻和放假前一樣多，而且塔樓似乎縮小了，因為住在裏面的人們比往常吵鬧多了。

目睹了納威吃下從弗雷德手裏接過的餅幹然後變成一只金絲雀之後，西昂對韋斯萊雙子更加警惕了起來。

隨著聖誕節的臨近，霍格沃茨開始不斷地產生新的裝飾品，學校裏到處張燈結彩，大理石樓梯的扶手上掛滿了永遠不化的冰柱。

聖誕樹由海格搬運到城堡中，學生也不斷地往上掛各種裝飾，從閃閃發光的冬青果，到不停鳴叫的金色貓頭鷹，更有韋斯萊雙子放上去的金絲雀餅幹，越來越多的人摘下餅幹在幾秒之內變成了一只到處求救的金絲雀。

西昂路過那些盔甲時，還能聽到他們演唱聖誕頌歌，“哦，來吧，你們這些虔誠的人。”

這可真是滑稽！

然而，西昂還沒有邀請德拉科參加舞會，事實上，她可能在聖誕節前也見不到他。

因為學期已經結束，沒有回家過聖誕的學生大多聚在各學院休息室裏，斯內普教授風塵仆仆地站在格蘭芬多休息室時，所有進進出出的人表情都像是剛剛經過一片荒涼的沼澤，又像是剛剛經過一節難熬的魔藥課，哭喪著臉。

斯內普教授把她帶離霍格沃茨，在不遠處的霍格莫德幻影顯形，又通過國境間的渡者，用門鑰匙來到了外祖母居住的地方，紐約。

西昂記起，這天是她母親的忌日。

母親葬在了她的出生地，在紐約，這裏卻像是與這個車水馬龍的大城市隔絕開來，棵棵大樹拔地而起，遍地都是野草、野花。

她看到父親站在母親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，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紅玫瑰。

斯內普站在她身後，舉起魔杖，為梅菲斯的墓碑重新刻了字，讓她在這片生機盎然的地方保持永新。

外祖母站在那裏，即使已經年邁，皺紋布滿臉頰時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，老人披著沈重的黑色披肩，一只手被身旁矮矮胖胖的外祖父牽起，兩人露出的臂上青筋盡顯歲月的沈澱。

“梅菲斯，親愛的，願你在那一邊，再不用像這裏一樣累。”她喃喃著，最後緩慢地把頭靠進外祖父的肩上，淚水無聲滑落。

回到霍格沃茨時，已是聖誕節的前一天。

大雪紛紛飄落在城堡和場地上，遠處海格的小屋也變得活像灑滿了糖漿的姜餅小房子，湖上德姆斯特朗的大船船舷上結了一層冰，變得光滑透亮，帆索上也染了一層白霜，布斯巴頓的那輛淺藍色馬車看上去就像冬天裏一只掛霜的大南瓜。

西昂回來時見到這些美好的冬日景色，強打精神也雀躍不起來。

聖誕節那天早晨，西昂看到了自己床頭貓頭鷹連夜送來的禮物，但在想到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時，心情更加沮喪。

今晚她沒有舞伴。

納威最終邀請了金妮，年級裏的男生都已有了舞伴。

哈利和羅恩知道後，也不免為她惋惜，聽說鄧布利多為了今年的聖誕舞會，甚至還邀請了備受巫師歡迎的古怪姐妹來演奏。

西昂躺在軟褥上，眼睛盯著深藍色床幃，嘆了口氣。

她想邀請的人，早有了舞伴。

在五點鐘舞會正式開場的時候，西昂沒忍住內心的沖動，來到禮堂外看了一眼。

德拉科穿著一件黑天鵝絨的高領禮服長袍，內裏白色的襯衫露出最上面兩個紐扣，鉑金色的短發在禮堂天花板星光燦爛的天空下格外吸引著她，還引得不少女生忘了眼前的舞伴，出神地看著他，連自己踏錯的舞步踩了對面舞伴的腳也渾然不覺。

而他身邊，是身著滿是褶邊的淺粉色長裙的潘西·帕金森。

潘西的手緊緊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，臉上的笑容明艷得生怕別人看不到他們的。

她早該想到的。

可就這樣躺在床上煎熬地度過這一晚上，對西昂來說，簡直比讓她活吞一整只火蜥蜴更令她反感。

雖然活吞一整只火蜥蜴並不能用反感來形容。

憑著聽過一耳朵弗雷德對溜進下面廚房的肖像秘密的描述，西昂來到廚房裏，十幾個家養小精靈們一蜂窩地湧上來，端給她各式各樣的餡餅和茶點。

西昂大著膽子要了整整三杯蜂蜜甜酒，咕咚咕咚地灌進喉嚨裏。

醉人的甜酒入肚，西昂的臉頰也紅了起來，但今夜她卻格外清醒。

她換上蘭尼早已為她準備的禮服，腳步虛浮地來到禮堂門外，卻在看到閃閃發亮的禮堂墻壁後，洩了氣。

西昂坐在門廳外的玫瑰花園裏，無處可去地藏在了低矮的灌木叢旁，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濺水聲。

玫瑰花園裏的小精靈們嘰嘰喳喳，產生仙女之光，在裝飾華麗的曲折小徑旁繞著玫瑰花叢穿行，讓不少人以為這又是鄧布利多的魔法，使得到處都是星光點點，絢爛至極。

西昂抱著膝蓋，聽到古怪姐妹又換了風格，一支憂傷的曲子自她們的樂器中產生，傳入此時寂靜的花園裏。

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等什麽，但清楚自己這樣走進舞池是狼狽的，不論舞池中的德拉科是否會看到她，而也許他正挽著潘西纖細的腰肢，隨著曲子踏出一個個完美的舞步。

即使她走入舞池，他也可能不會註意到。

但她只是不想再讓德拉科看到狼狽的自己。

一次也不願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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